科學與人文的對話(鄧鴻源)

2010年02月06日蘋果日報

前陣子作家龍應台與中研院院士朱經武在中山堂對談,題目定為「屈原是個科學家:人文與科學相遇」。兩人認為,人文和科學不應該是割裂、對立的領域。

兩人各自代表人文與科學提出基本問題。龍應台問:《道德經》的作者是誰?曹雪芹做了什麼?畢卡索是做什麼的?朱經武則反問龍應台:為什麼人不能把自己抱起來?為什麼樹底下的光影是圓的?詹姆士.華生(James Watson)是誰?

結果朱經武回答了龍所有的問題,但龍對朱的常識問題卻全數摃龜。龍應台問,一樣是各自領域的基本常識,為何科學對人文學者而言如此艱難。由此顯示,科學家可以比較容易了解藝術與文學,藝術家與文學家則不容易了解科學而成為「科盲」。然而像朱經武如此博學者畢竟是少數,大多數念理工者多半缺乏文學與藝術方面的知識,而成為「文盲」。

文理不需太早分組

長久以來在台灣,學文學與藝術的之所以變成「科盲」,念理工者之所以成為「文盲」,究其因,乃長久以來,台灣教育為了遷就各人興趣,在高中時代文理組很早就分家。換句話說,高中時期我們就缺乏通識教育,大學時再念通識教育,似乎有點晚,因為缺乏高中基礎科學通識教育,在大學想進一步了解科學中較深奧的東西,顯然就較困難。近年來筆者在大學教授有關科學通識課程,明顯感受到文理組學生學習上的差別,如果談稍微深入一點的東西,高中念文組的同學就似乎有聽沒有懂,所以我授課盡量以通俗為原則,而且力求生活化與趣味化,盡量做到深入淺出與寓教於樂。

反觀美國,他們不僅高中不分文理組,許多大學前兩年也是這樣,目的是為了讓一般大學生具有基本的科學與人文素養,以因應未來無論是企業、政治或軍事決策者的需要,即使是一般公民,也應具有基本的科學與人文知識。所以我們可以發現,一些美國著名人物在大學時原本主修文法科系,但學習過程中覺得興趣改變,一樣可以很順利轉行,如著名的Google大中華區前任總裁李開復先生,原本在哥倫比亞大學與現任總統歐巴馬同班念政治系,但大三時發現電腦科學對他更有吸引力,因為轉攻電腦,之後順利進入全美排名第一的卡內基美隆大學念研究所,因發明連續語音辨識系統而名噪一時。

他山之石可以攻錯,通識教育應受到應有的重視,現代公民均應具備基礎科學與人文知識與素養,因此文理不需太早分組。如果教育界人士與家長擔心學生課業壓力,應是將課程生活化與趣味化,並減少需要背誦的科目篇幅,如目前高中國文文言文所佔篇幅高達65%,是否必要,值得檢討,畢竟當年愛因斯坦在德國念中小學時,就對那些需要背誦,卻缺乏想像力與趣味性的文法科恨之入骨,因此後來轉學到義大利與瑞士,終於大放光芒。

總之,科學增加我們的理性與悟性,人文培養我們的感性與人性,兩者平衡才能提升我們的生活品質,缺一不可。人類歷史之所以充滿許多悲情,難道不是常因為理性與感性的平衡出了問題所致嗎?

作者為真理大學通識副教授、台灣大學物理學博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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